『████████████』
││又见面了呢。││
『████████████████』
││你究竟想表达什么，我不明白。││
『████』
││不，你记错了，不是我。││
『████████』
││你……到底是什么？││
『…………』
『这取决于你是什么——』
“唔…”再次清醒，我撇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已经12点过了，真稀奇，没想到我居然能在没有药物的帮助下睡了一个多小时。
不过依旧睡得不安稳，又梦到“那个”了。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曾经在《子不语》中见过的一篇怪谈。
“耒阳薛姓女名雪妹，许字黄姓子，嫁有日矣。忽病危，昏聩中有白须老人拊其身，至下体，女羞涩支拒，白须翁迫以物纳之而去。女大啼，父母惊视之，已转为男身矣，病亦霍然……”
感觉，和自己的情况很像呢。只是，我的病没有霍然而愈，反而愈加严重了。
从玄关方向传来的门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这种时候还有谁会来吗？
揉了揉眼睛，让朦胧的视野清晰一点，我有些不情愿的走出房间，去打开大门。但当我看清来人是谁，霎时睡意全无。
︴│烛…烛月？！│︴
“那个……你好。请问你是谁呀？为什么会在…”
6月23日 12：31PM
“第四个了，神父。”
“嗯，还是不完整，这些只是冰山一角。”
从某栋写字楼里出来，修女和神父的表情都显得有些阴沉。
“完全一样的基本阵式，这些阵法都是一体的！假如联合起来的话，虽然作用不明，但威力绝对不容小觑。留下它们的人究竟有何目的，如此大动干戈……不行！这件事的严重程度已经超出了想象，必须要联系梵蒂冈……”
“冷静点，神父，别忘了我们的任务。那些家伙一直在监控我们的一举一动，要是动作太大会被察觉的。我们能依靠替身溜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谢谢，是我冲动了。不过没想到你也有这种觉悟啊，格拉迪丝。之前是谁仅仅为杀死一个魔物就在城区里玩饱和轰炸的啊？”
“额……嗯…那个是意外啦。”
“哦。那上次又是谁在英国抓捕邪教徒的时候推平了整个利维斯登
车站？他们想炸车站，你倒是帮了他们大忙。要不是提前疏散了人群，后果你负得起吗？”
“等等，不是说过不准提这件事了吗！”
“好吧，那我们说说别的，比如在美国的……”
“啊——停下！神父，你快看！Gvidisto自己过来了，明显有事情汇报吧。”
“嗯？”
不远处，一辆蓝银色的博基尼veneno正向着他们驶来。诡异的是，车上没有一个人。
“怎么回事，Gvidisto？”
“Sir目标已经离开学校了。”机械合成的女声从车内响起。
“现在在哪？”
“在████区████街的██████，直线距离19.2公里。”
“能感受到吗，格拉迪丝？”
“不行，原本信息就很模糊，再加上距离太远了，无法感知。”
“那好，先把附近的法阵找完，我们再赶过去。”
6月23日 12：40PM
“所以，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在我面前，穿着蓝色校服的少女正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前，局促不安地扭动身体。
︴│就算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将头转到一旁，不敢正视她的双眼。
“不管如何，这对晓夜来说是件好事吧。嗯，那叫什么…GID之类的。”少女笑了，笑得很美。
只是，烛月，你笑靥背后的那份失望与落寂还是没逃出我的眼底啊。
︴│你还穿着校服呢，刚从学校出来吗？│︴
“嗯，今天我们上午考试，所以提前放学了。我先是去了你们学校，结果发现因为附近出了什么事故停课了，然后就直接来你家咯。”
︴│事故的话，我记得是天然气管道爆炸来着。那边情况如何？︴│
“只是这样吗？现场看上去…挺严重的，感觉就像被导弹犁过一样。还好据说那段路在维修所以附近没人。”
︴│不说这个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啊…那个，其、其实我是来道歉的！”
︴│……道歉？│︴
“嗯。之前的事，真的很对不起，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没关系的。要说道歉的话，应该是我才对…│︴抱歉，那份情意我根本无力承受。
“总而言之，是我的不对啦。你要是不接受的话，我……”
︴│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可以了吧？│︴
“为什么感觉很敷衍的样子……”
︴│咳，别说了。你下午有什么打算吗，烛月？│︴
“打算吗……我想想……有了，我们去逛街吧！”
︴│逛街？│︴这算什么展开……
“对，反正恒隆广场离这不远。而且也要顺便给你买几件衣服，你身上穿的明显是cos服吧。女孩子没衣服可不行呢。”
……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那么粗神经，这么快就接受我变成女孩子这样的设定啊！发生这样的事为什么你还有心情去逛街啊！
在我无力的反抗中，我被硬生生地拖出了房间。
……
“啊……人好多。”
︴│毕竟是周末嘛。│︴我显得有些拘束，正小心翼翼地避开熙熙攘攘的人群。
老实说，我相当讨厌人多的地方，但现在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适。
“哇！晓夜晓夜你看！这些气球好可爱，我们买一个吧。”
︴│我说大小姐，你能不能稳重一点，别像个小孩子似的……│︴
一个人再没心没肺，在发生能改变人生轨迹的大事时，首先想到的也不会是跑出来闲逛吧？况且，据我的了解，烛月你也不是这样的人。
所以，你只是想转移我注意力，让我暂时不被这些烦恼所困惑吗？虽然这种笨拙的办法根本没用，但还是谢谢你了。
“晓夜你在发什么呆呀！快过来！这边的模型好有趣呢！”
……不，或许真的只是没心没肺。
“走快点啦，别那么慢吞吞的……呀！”
大概是光顾着和我说话，白烛月没有注意到前面有人，直接被一名男子撞倒在地。
“好痛…”
“对不起，你没事吧？”对方伸出手，把她拉了起来。
“谢、谢谢，我没事。”
见没有大碍，男子点了点头，起身离开，消失在人海中。
︴│真是的，我都说了让你小心点。│︴
“唔…反正也没出大问题嘛。”少女向我吐了吐舌头，“不管这些了，咱们直接去目的地吧！”
︴│目的地是指……│︴
6月23日 1：30PM
“Sir目标的行动很不对劲。”机械合成音把神父望向窗外飞快倒退景色的视线拉了回来。
“怎么了？”
全息影像的地图上，一个红点正在城市中飞快穿梭。
“我没看错的话，那里有面墙吧，她是怎么穿过去的？！”
“目标直线距离3.1公里，但最近的线路需要5.8公里。结合前方路况，我们大概需要25分钟。”
“没办法。格拉迪丝你在这看着，我去追她。”说着，神父打开车门，无视呼啸的狂风，纵身跃了出去。
“喂……什么啊，天天说我冲动，自己不一样吗！”
6月23日 1：35PM
恒隆广场，GUCCI店内。
“可以了吗，晓夜？”
︴│这样……行吗？│︴我携带紧张的心情，踯躅着走出试衣间。
粉红色的瓷花印花真丝连衣裙，白色的Sylvie织带领结，镂空的丝绸手套，再配上镶嵌施华洛世奇水晶的复古金涂层的铆钉黑玻璃戒指——华贵而不失典雅。
造型灵感源自希腊神明Dionysus的真皮布洛克三带浅口鞋镶饰有同色系水晶和蛇形浮雕轻盈而别致，每走一步就咔嗒作响。
感觉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就从忧郁少女变成了文静的贵族小姐。
“呜哇哇超可爱啊！比我都漂亮，呜~~~好羡慕。”
︴│呃……真的没问题吗？│︴被烛月紧紧抱在怀里，细嗅着她身上的淡雅沁香，我尴尬的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动作。
将手按在我的肩膀上，烛月有些兴奋地说：“没问题没问题！相当合适呢！嗯，接下来再去试试别的吧！”
我有预感，接下来的几小时我会过得异常艰难。
6月23日 1：45PM
『喂，神父。听得见吗？』
“嗯，听得见。”
『好的。目标已经停止移动了，你抓到她了吗？』
“大概算是吧……那个，格拉迪丝。”
『嗯？』
“你确定追踪器没放错人吗，或者放置追踪器时有没有被发现？”
『怎么可能，我保证对方根本没察觉到！』
“既然如此…Gvidisto。”
『YesSir.』
“过滤掉市级以下信息来源，再检查一遍目标的资料，标记出异常信息点。”
『Yes.目标：白烛月，代号：C-SH1744。一阶段扫描，无异常；二阶段扫描，无异常；三阶段扫描，无异常。检测到敏感信息：目标C-SH1744为中国白氏家族继承人，该家族主营珠宝及奢侈服饰品，名下集团为████，市值约达二百八十六亿美元，去年福布斯500强排名：206。未检测到异常信息。Over』
“这样的话，那事情就变得Exciting了啊！”
在神父面前，一条被逼到墙角的流浪猫正对着他发出威胁的低鸣。
“上当了，追踪器被调换到一条猫的身上。Gvidisto，申请调用卫星，对比目标C-SH1744的三维容貌特征，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6月23日 7：05PM
“呼，今天过得非常开心呢。”从一家 TOD'S中走出来，白烛月长伸一个懒腰。
︴│对，对，非常开心……│︴我有气无力地应和着，感觉自己仿佛化身成西西弗斯［希腊神话中的人，被诸神惩罚推着巨石到山顶，永无止境，不断轮回］一样，全身都要散架了。
过去几个小时就像身处地狱，被当成洋娃娃一般任人摆布。这种感觉，绝对不要有第二次了……
“那么，接下来要去哪呢？”
「咕——」
我还没回答，肚子就不争气的发出了响声。
看起来血糖浓度因为逼近阀值而发出了警报呢。
“那个…你饿了吗？也是呢，已经这么晚了。”
︴│其实我早饭和午饭都还没吃……│︴
“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早点说！”
因为已经习惯了啊。——原本想说出这句话，但最后被我明智的咽了回去。
“这样的话，那跟我来吧。”
……
周围是维多利亚时期的洛可可风格装饰，让人感觉仿佛回到了那湮远年代。饰有珠粒流苏的黑水晶玻璃刺绣挂饰彼此之间碰撞摩擦，发出叮当的脆鸣。洁白的长桌被镁光灯映照成深紫色，瑰丽妖艳。
︴│干嘛跑这么远的地方来？米其林二星餐厅的话，恒隆也有啊。│ ︴将眼前的拌菜放入口中，印度尼西亚菜Karedok特有的罗勒叶与酸柑叶混合的香气顿时弥漫开来，刺激着我的味觉神经。
“这个嘛，你马上就知道啦。对了，还要什么吗？”
︴│和你一样吧。│︴
“嗯，那就面包海鲈鱼好了。”
︴│话说，我感觉这里的光线暗过头了啊……│︴
话还没说完，紫色的帘幕就被缓缓拉起。
窗外，是自己生活了四年的城市。高楼大厦鳞次栉比，高架桥纵横交错。五颜六色的辉芒穿透了黢黑的天幕，却又破碎在大海的粼粼微波上。
瞑光似梦，有何人在其中独织泪绡？
“怎么样，很美吧？所以我喜欢这里。”
︴│嗯，很美。│︴从没停下来观赏过自己生活的地方，偶尔驻足，却也有意外收获。
“晓夜……这个，送给你。”少女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她将自己的坦桑黝帘石吊坠取下，轻轻挂在我的脖子上。“嗯，相当合适呢。”
︴│这是……‘普叙刻之泪’？！它不是对你很重要吗！│︴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少女笑着摇了摇头。
一双温热的手抓住了我的手。
我没有挣脱。
脑内开始分泌久违的多巴胺。
并未带有其他情愫，我唯一不想的是捅破这如画的静谧。
突然，我明白了《远大前程》中最后画面的含义。
「I took her hand in mine and we went out of the ruined place...So the evening mists were rising nowand in all the broad expanse of tranquil light the showed tomeI saw no shadow of another parting from her
我握着她的手，一同走出这片废墟…而如今夜雾也渐渐消散了，月华皎洁，静穆辽阔，再也不见幢幢幽影，似乎预示着我们再也不会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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